北京专治扁平疣医院 http://pf.39.net/bdfyy/jdsb/210404/8812967.html
当我再次回到这家豆豉火锅店时,已经是一个无比精明的食客了。
正值傍晚,凉风徐徐,我找了张户外的桌子。老板带来点餐纸,硕大的“米饭+锅底+蔬菜=10/位不限量供应”仍让我心灵产生余震。要了一个锅底,“不涮点什么吗?”老板问。我摇头。
*作者供图
为了吃这顿,我从昨晚就开始禁食,此刻已经眼珠子冒火星了。
不一会儿,豆豉锅底上桌,酱色里带着微红,表面飘着些许葱和豆芽。翻滚起来,你能在翻滚的汤泡里看见豆豉和辣椒片儿,豉香浓郁,鼻息里能感觉到辣。
豆豉火锅
*强哥吃贵阳
米饭是按桶上的,足够盛4碗。身后的冰柜里有各种野菜:野芹菜、灰灰菜、蒲公英…都是嫩苗,新鲜水灵得要死,还免费。这要换在北京任何一家麻辣烫,恐怕都是单点20块一盘还限量的噱头。
但我这次回来的主角不是他们,而是这个没写在菜单上的秘密:冰柜前这一大缸酸菜。它们也是免费的,随便吃。
整个贵州,但凡是家小吃店粉店,都有这个讲究,就是泡菜得自己做。这是地头规矩,就像去了盛泽(一个非常富裕的苏州镇子)即便路边的面条店虾仁都得当天手剥一样——大环境的内卷决定了本地的底线水平。
多种多样的泡菜
上次虎头虎脑来,无知地烫了口以为是单点的酸菜。一瞬间两腮发紧,口水横流,咸鲜热辣酸一起在嘴里跳拉丁,眼泪鼻涕开始在脸上撒欢。那滋味,绝了。得知酸菜也免费,我必须回来一趟。
一口酸菜,蘸水滚一圈,对米饭的渴求突然从脚底窜上天灵盖。再来口豆豉烫野菜,《中华小当家》里人们疯狂扫饭的画面出现在了大脑里。
米饭,今天你是躲不掉了。
无限量供应的蔬菜和米饭,上图为第一次去,点得比较多
*作者供图
开挂模式开启,4碗饭就这么不见了。等再次原神归位,我已经瘫在椅子上,站不起来了。喊了老板买单,真的15块钱(加了瓶王老吉),揣着如怀胎3月的肚子,我蹒跚地走出了店。
人人都说贵阳有三宝:小吃、夜景、节奏好。我不同意。我觉得贵阳是有三饱:1X元一位,蔬菜米饭酸菜管饱。
上周说了米饭(戳),这周来说说蔬菜和酸菜这对上阵父子兵。
贵阳的酸菜就技法上来说,没什么特别亮眼的地方。无非是盐加水,在阴凉处静待时间的妙手生花。或者不用盐,依靠糊化谷物里的分解出的糖,给老泡菜水里的乳酸菌养料,进而分解出更多乳酸,使蔬菜脱胎换骨。
我们熟悉的东北和德国的酸菜是前者,云贵很多地方是后者。
贵阳依山傍水,野菜很多,使得这里可以吃到的酸菜种类也非常多。
酸野芹菜、酸藠头、酸芥菜、酸萝卜、只要有一定含水量的菜,都能直接泡。曾几何时贵州少盐,于是无盐酸菜和有盐酸菜在这里并驾齐驱,共同占领酸菜的两大山头。
等等,据说这里还有三酸,“臭酸、盐酸和虾酸”?好像去年《沸腾吧火锅》就介绍过臭酸。
是的。盐酸、虾酸和臭酸最早都是腌渍保存食物的手段,跟酸菜相似,又有所不同。
这“三酸”是距离贵阳东南公里外独山县的特产。盐酸是将半成品腌菜加上酒酿(醪糟/甜酒)、辣椒、食盐和白糖一起再次发酵拌匀;臭酸又分素臭酸和油臭酸,前者更类似酸菜,后者则…基本是酸肉了;虾酸是高级版,加入了鲜虾作为发酵原料之一,吃起来有隐隐的老广虾酱感,非常奇妙。
凤仙花为原料做得素臭酸
*《沸腾吧火锅》第二季
作为贵州省会,贵阳汇集了整个贵州的饮食精华,所以臭酸、虾酸和盐酸也能在贵阳找到。尤其是盐酸,近几年已经融入贵阳人的日常生活。大大小小的菜场,总能看见做盐酸的小摊子,盐酸口感比酸菜更甜脆,是不一样的滋味。
这么说来,单凭能在贵阳找到的酸菜种类,的确可能是全国最亮眼的地方(之一)。极限的物质条件,让这里的蔬菜保存创意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开发,不断迁徙进出的人口,又在创意之上做出了本土化的改变。
如果说烧烤脆哨是贵阳人的面子,酸菜可能就是贵阳人的里子,是自己的东西。
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呢?这还得归功于贵阳人李哥。
一天晚上,李哥和朋友携家带口,请我和朋友们吃全牛火锅。
一行九个人,在餐厅的包间里,牛的各个部位依次被服务员送进来,都是熟的。这是这里全牛火锅跟潮汕牛肉火锅最大的区别。在翻滚的热辣里,我们烫着牛肉,蘸着蘸水,不亦乐乎。
但我发现李哥的筷子并没有往牛肉里走,而是频繁插入了另一盘“菜”里。
酸菜拌折耳根。
李哥悄无声息地给自己打了一碗饭,就着酸菜折耳根和偶尔的两口牛肉,正乐呵呵地看着其他人逗自己儿子玩儿。我突然想起,几乎在之前的每一顿饭,这道菜都存在。只是我吃不惯折耳根,自动忽视了。
这是个什么滋味,可以让人忘却牛肉?我好奇地转过盘子,拨开折耳根,吃了一口,瞬间两腮发紧,口水横流。
酸菜,够劲儿的酸菜,还拌了醋和辣椒,更得劲儿了。一口下去,非得扒拉两口饭才能中和,乃真·下饭神奇。
见我在吃酸菜,李哥好奇了,“你也爱吃这个?外地人一般吃不惯。”我摇摇头,说我吃不惯,但看你一直在吃,就想试试。李哥乐了,“我再教你一个,吃口花生米,再来口酸菜,最后抿口白酒,你试试”,我按照他的方法,脑袋上的电灯泡亮了。
古有金圣叹说,“豆腐干与花生米同嚼,有火腿味”,今有李哥说,“酸菜花生米与白酒同嚼,能上天”。花生米坚果的油香,被酸菜的酸包裹住,随即而来的白酒甜,仿佛给缓慢行驶的汽车加了一剂核动力。
我悟了。
全牛火锅固然好吃,但那是给外人的。真的贵阳人最好的那口味儿,还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盘子。酸菜折耳根,贵阳人的命根。
李哥告诉我,小时候住关岭,家里穷,家家户户都会去山里拔折耳根,拿回来洗干净,用指甲掐成几节。大人会用一小勺盐撒上去腌着,抓几根坛子里腌的酸菜咚咚地切丝,和着腌好的折耳根加点手搓胡辣椒面,酱油味精醋拌一拌,就专门下饭下酒。
透过这锅饕餮牛肉背后不起眼的酸菜,我仿佛看见了贵阳真实的模样:在速成万物、时间就是机遇的口号里,贵阳人不仅跟上了速度,也保留住了自己最朴素的本心。
梅姗姗风味星球